近日，由17吃瓜 数字沟通研究中心、17吃瓜 、17吃瓜 数字社会科学会聚研究计划、17吃瓜 美学与批评理论研究所共同举办的“启真求是媒介圈第21期学术沙龙”，在中西书屋·大众书局（17吃瓜 校园书店）举行。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和国际汉语文化学院双聘教授金雯发表了题为“情感与历史的‘随机性’”的讲座，讲座由17吃瓜 教授范昀主持，17吃瓜 文科资深教授、数字沟通研究中心主任黄旦及数十位师生参与交流。
情感是现代社会最为重要的媒介之一，是人感知世界、构建社会的隐性工具，给人类社会的演化引入随机性动能，因此深化文学情感研究具有重要现实意义。本次讲座中，金雯从情感构成的“随机性”切入，通过多学科的理论对话，尝试在社会演化理论和情动/情感理论之间架设桥梁，勾连起情动的随机性和历史的随机性，在梳理以往情感的量化研究的基础上，引入“情动”，探讨情感研究与物质世界的随机性更紧密联系的进路。
在第一部分，金雯围绕“情感与‘随机性’”的基础理论和其本人近期关于情感研究的新思考展开。在与美国心理学家汤姆金斯的affect理论及其在神经科学领域的发展、德勒兹基于斯宾诺莎“奋力（conatus）”发展的“情动（affect）”理论，以及威廉·雷迪的被建构的情感理论进行对话之后，她提出“情感”即“情感实践”。她对心理学界和神经科学界长期存在的“基本情感论”和“情感建构论”两大争论作出补充并阐释了其情感理论的来源。
此外，金雯通过引入跨学科的研究，阐述了其对情动的新思考：一是基于物理领域的身体动能的研究提出物质性身体是意识的噪音和随机性来源，并讲述了弱感知和情动的关系；二是围绕神经科学中对肠胃的感知研究，阐释了身体动能对情感/情动的构成性作用，揭示了情动与随机性的联系是情感对算法的根本挑战，提出了个人和群体层面情动产生的两种“随机性”。
在第二部分，金雯则以“符号性情感的量化研究”为主题，介绍了以研究社会发展规律为目的4种情感量化研究：一是在经济计量学中，经济学家试图让情感变成一种可操控的变量，成为建构经济模型和预测经济的条件，从而衍生出情感经济学、“幸福经济学”；二是在AI出现后，研究者通过机器学习让大语言模型能够识别文本中的情感，衍生出“情感计算”，如让人工智能学习27种情绪簇；三是在情感计算的基础上开展AI 辅助的“数字人文研究”，从而回答诸如“政治经济的变化和人的意识演化之间的关联”的宏大课题，比如有经济学家让AI辨别横跨600年的几万幅图片中的基本情感和经济周期的关联；四是“情感管理”，比如20多年前便有研究者试图设计“将行动者情感计算在内的博弈仿真系统”和近期发表的“社会仿真模拟平台”。
在第三部分，金雯以“让情感研究与物质世界的随机性更加紧密的联系在一起的可能路径”为主题，阐述了如何将“情动”引入量化和质性情感研究的四种可能性。
第一种是依托文本的质性研究，对单个文本“潜能”进行挖掘，包括身体书写和氛围描写，说明文本如何在通行的意识形态中引入变量，阐明创造者的能动性，包括人机共创的能动性。此处，她通过丰富的案例，包括莎士比亚对奥赛罗的刻画、早期现代英国的“外表”文化等解释了情动的社会化生产和社会化阐释。
第二种是强调物质环境和具身行为对情感的构成性作用，与情感管理术逆向而动，构建具有批判色彩的情动治理理论，对情动管理如何操控人们情感做出反思，并将情感治理批判与新的情感劳动研究、气氛现象学、当代文化研究中的情绪经济（内啡肽经济）研究相联系。
第三种可能性是金雯讲座的重点，即“将理论性思考和实证研究相结合，考察历史的随机性和阶段性”。首先，她通过引证经济学学者考特的经济史的“随机-聚合效应”和巴迪欧的“历史的断裂”，说明了随机性在历史转折中的力量，并通过《催眠术与法国启蒙时代的终结》中身体与政体的隐喻、斯宾诺莎的灵肉合一的泛神论思想与东学西传的关系，重新审视了西方现代性发生的随机性。其次，她从沃勒斯坦、彭慕兰等不同学者所体现的经济史的随机演化思想出发，提出了西方现代性的文化维度同样也有全球渊源，欧洲现代性是一个内外互动的长期趋势性力量与随机汇聚性力量交织在一起的过程，东方作品里身心关系的主体性新认识对西方现代的文化观念的形成具有一定的助推力。
最后，金雯总结道，历史转折的关键节点是多元决定的。“多元决定”思想源于阿尔都塞，他的核心思想是历史转折动能的多元性，并通过十月革命的发生揭示出“历史的随机性往往与一种文化氛围的转折有关，而文化氛围的转折便是情动，从而勾连起了情动的随机性和历史的随机性。此外，金雯还简要介绍了结合中国实际，探讨中国当代文化中的情动治理的第四条路径。
金雯结束分享之后，多位师生从“Affect的翻译”“德勒兹的情动理论与马苏米情动理论的区别”“在斯宾诺莎所处的时代，情动或者历史的偶然性会不会被认为是对上帝的亵渎”“后来学者对斯宾诺莎思想的不同评价”“Affect翻译成情动是否与动词性或者说影响力有关”等议题和角度进行积极提问与讨论，金雯结合本次讲座内容和过往研究逐一回应了相关提问，并与师生们展开了深入交流。
